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一夜方停,整个落雁山已是茫茫一片。山上化生寺的慧明和慧海早早起来,在山道上扫雪。两个一声不吭地扫着,慧明忽道:“师兄你看。”慧海回过头去,只见山下一行人远远地踏雪而来,如凌空虚度般,霎那间移近在十丈外。为首的长头发女子朗声道:“盘丝岭弟子前来拜谒空度禅师,请代为通报。”
慧海惊疑不定。化生寺在武林中虽威名赫赫,但寺中人向来不问世事,和江湖各大门派素无来往。盘丝岭远在边境,门内弟子艳名在外,化生寺更是不会与她们有关系。慧海打量这一列人,乃是八名女子,分成两行前后站定,皆作白衣打扮,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纱,山风吹得她们的头发飞扬不定,绰约如仙。看她们踏上峰时的步伐,显然武功奇高。他心中疑惑,合十道:“各位姑娘请稍等,师弟已进去通报家师。”
站在左边的大眼睛的女子轻笑道:“大师莫不是‘千手降诸魔’的慧海禅师?你有一千只手么?”慧海道:“那是江湖中人笑谈之词,贫僧不敢当。”大眼睛女子轻弄秀发,笑道:“大师谦虚了,以你这般武功,怎么隐居化生寺做扫雪的活儿呢,进盘丝和我们玩多好,哦?”身后几名女子一齐轻轻笑起来。
慧海见她说话轻佻,心下颇恶,淡淡道:“世事皆平等,扫雪和别的事在贫僧眼中毫无差别。”几名女子笑得更是开心,风姿撩人。大眼睛女子轻拂长袖,走上几步,笑道:“那大师看我呢,和你们寺的和尚们是不是也毫无差别啊?”
慧海闭目不语。大眼睛女子笑道:“大师怎么不说话了?”忽然抬手,腕上白绫拂出,如闪电般击向慧海面门。慧海没想到她忽然偷袭,惊向后跃,“金刚护体”化开了大眼睛女子的招式。大眼睛女子手不稍停,抖动白绫,再次疾挥而出。慧海见她的招式诡异凌厉,不敢大意,展开渡世步,运内力右掌蓄劲向女子肩上拍去。他料定大眼睛女子必定收绫回身自救,果然她回手硬生生竟接了他这一掌。两人手掌相接,他只觉掌心处一阵剧痒,对手上竟暗藏毒针。他叫道:“好毒!”大眼睛女子身后那个为首的长发女子本不说话,此时忽然跃起上前来,手中白绫如毒蛇吐信般已击向他胸前大穴。他一口内力散尽,立时气绝。
长发女子缓缓收绫站定,负手冷冷望着寺内。大眼睛女子和身后六名女子一齐上前笑道:“姐姐好身手。”
寺内警钟大作。不多时寺门大开,僧人们执杖而出,分成两列站定,形成守势。慧明抢上前扶过慧海的尸身,哽咽道:“慧海师兄。”两名僧人将慧海抬了下去。一白须白眉的僧人从中间走出来,悲吟一声,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好狠的心肠。”长发女子微微笑道:“化生寺的和尚们,早就该杀了。”白须和尚上前一步,道:“盘丝洞与化生寺素无仇怨,为何要对我门弟子下些毒手?”
长发女子不答,却问道:“你是谁?”白须和尚道:“老衲法明。”长发女子眼波流动,环视众人道:“谁是空度大师?”一名黑袍僧人走出,森然道:“老衲正是空度。”长发女子微微笑道:“是我杀的慧海,方丈想报仇,武功也该胜过我才成。”话一落音,她当即跃起,双袖分拂,用的正是刚才杀慧海的招式。
空度早在戒备,一招“一苇渡江”闪避开来,立即挥杖扫她下盘。长发女子笑道:“不错嘛。”却不与他正面交手,只舞着白绫,游走缠斗。虽如此,她武功的怪异仍让空度难以招架。空度不知道她武功底细,不敢贸然进攻,频频用“佛坐莲花”、“明镜拂尘”、“弱水三千”等招式试探,都被她轻易化开了。眼见她的招式如此奇诡,仿佛鬼魅,空度暗暗心惊,心想,盘丝洞几时出了这样年纪轻轻的高手?我以前也算见过不少盘丝的招式,为何这女子所用招式我却全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