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我在《梦幻西游》的朋友，以及纪念那些游戏中遭遇的生活。
――题记
我叫刺，出生在这个游戏里面只有一天。当我第一次察觉自己拥有思想是在主人的电脑死机断线以后。那时我和我的朋友们正在并肩作战，突然我就卡住了，画面停顿，等待中。身边的**声喊着刺你搞什么鬼，速度。
朋友们都是与我一样的游戏角色，前一秒我们还是一起被各自主人操控着说话或者作战的人物，但却因为这非正常退出的断线，我拥有三分钟掌握身体的权利。
攻击，召唤兽防御，退回。下意识做出一系列动作，骷髅怪顿时散落在我致命一击之下。
我四处张望，周围的一切充斥着莫名的熟悉感，我了解它们仿佛与身俱来，正如我深知自己其实只是一组代码只在一款叫做《梦幻西游》的网络游戏中穿行而过，仅有主人尚未连接前片刻的生命。
刺，怎么了？一个名叫毒一无二的仙族龙太子问我，他是这支队伍的队长，有着强大的法术，很多时候怪物一出现就被他秒杀。
毒，没事，刚刚死机。我笑着回答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种力量制约了我的全身，原来主人已经重新进入游戏。
“没事就别废话，速度。”说话的是影子，一个比毒等级还要高的人族，和我一样属于一个叫作大唐**的门派。
接下来我再也无法驱动身体，游戏的设置使我不得不服从所有主人发出的指令。重复着相同的杀戮纵然拥有再多思想也无法改变定律的一分一毫，我想我的生命注定了被禁锢在里面。
我能做的只有成长，像所有角色一样从游戏和任务中获取用以升级与学习技能的经验，不同的是我超乎想象的命中率与敏捷度很容易发现怪物的弱点然后一击即中。
小鱼是我的召唤兽，一个普通的泡泡，巨大而滚圆的黄色身体和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从眼里却发现不了一丝灵魂的气息。我终日与其相伴，很多时候主人退出游戏当身体停止活动我站在空旷无人的地方渐渐消失入空气中等待下一次唤醒，漫长时间整个世界惟有向小鱼倾诉我所拥有一生的孤独。
就算它听不懂也没有回应，这是我仅能做的。我已明白我是这个游戏特殊的存在，因此不敢再奢求什么，或许有小鱼的不离不弃本身已是莫大的幸福，我应该满足。
每当小鱼奋勇作战消除我身旁危机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你是为我义无反顾的，我也要用我的全部爱护你。
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爱情，于是这样的义气便成了最真实的感动。
对我而言此后的世界再没什么不同，慢慢习惯着与众不同的寂寞。离开毒他们以后我日复一日的游荡，记忆里除了战斗就是找寻战斗，穿梭在世界的很多角落。
记得毒曾说过，在梦幻里面组队永远比单练升级来得快，而且还能结交朋友。一开始主人试着让我加入那些陌生的队伍，却总是中途退出，即便被人骂作跳车也不理会。
我想主人是高傲的，习惯了与毒那样的高手配合的默契，从此不屑与普通人为伍。主人却不知道，毒和影子只是为了带我升级才回到这个他们自己早已得不到经验的地方。
潜意识里我排斥着所有人，尽管曾经我就是那样带着没有生气的表情机械地做每一个动作。但现在至少我是不平凡的，毒还说过我可以超越比自己高很多级的角色，影子也怀疑我是否是幸运帐号。我不置可否，主人更不可能明了。
不和认识的人在一起，我总像个了无牵挂的独行侠客斩杀妖魔拯救苍生追寻孤独的荣耀，为此不惜流放自己。或许因为我知道我的出现本身个奇迹，在虚拟的场合做一个虚拟的梦。
多年后我已经身在游戏之外，但我永生也不能遗忘那些每时每刻都在影响我灵魂的记忆，提醒我特殊而又孤独地存在在网络深海，偌大世界只能听见自己叹息时空荡的回音。
我猜有一种东西叫命运，我必须遇到一个人并和那个人发生点什么，我笃信这个道理，因为倘若不是女主角的介入，这个故事到现在就可以结束了。
那是我出生的第三天，每天十多个小时上千个游戏日的持续在线疯狂练级我早已足够强大，其实游戏里的几个月以前毒就说我可以离开大雁塔去别的地方。我也希望去外面看看，四大部洲芸芸众生到底有什么才可以算作值得我去追寻想拥有的东西。
那天从塔顶下来，接到毒从远方传来问候的消息，毒告诉我他和影子在长安开了一家店铺，知道我在塔里于是让我弄些用来出售的东西。
我回复说好，便开始收集。
“笨鸟，你还在塔里面练吗？”
“红颜？”我循着声音看去，一个龙太子模样的人领着三个新人向我走了。我记得红颜，是一开始毒他们带我升级为了达到五人以便列阵就顺便带的另一个玩家。
“笨鸟，一起组队带带你吧，我快30了，你呢？”
我不回答，或许在身后那几个孩子看来30确实很高。轻轻点击着发出加入队伍的申请：“我多少级你自己看。”
“哇，比队长还高。”是一个女孩在说话，我转头看去，她的名字叫作梦幻饭团，一个漂亮的仙族玄彩蛾。
红颜给一个夸张的表情羡慕地说：“毒带的就是升得快，四十多了你怎么还在塔里练？”
“毒叫我找一些东西。对了，你是龙太子，我这里有一把适合你的戟，我鉴定过是极品。”
“嘿嘿，不过我没钱。”
“几万银子而已，我还没在意的。”说着把乌金三叉戟交给他，只可惜他还没真的到30，还无法装备得上。
“哥哥，只给队长吗，还有没有给我们的东西？”还是那只玄彩蛾。
“笨鸟，她是我老婆，你看着办吧，最好把你的泡泡给她，她早就想要一个了。”
误交损友，我在心里说。
“才不是。”女孩急着解释，“我又没答应他，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说。”
“才不管你们的感情纠葛。蛾子，我暂时没有适合你的东西，而且泡泡比你高几十个等级你带不起。”
“别叫我蛾子。”
“那叫你什么？”
“他们都叫我小梦。”
“好吧，那么以后我就叫你小饭，或者饭饭。那么爱吃，我知道了，你选蛾子一定是你在现实中肥得走不动了，所以在游戏里面寻找可以飞的安慰。”游戏主人很少有这么开心，这让我想起遇见骨精灵冷伤情的时候。
情是影子游戏中的妹妹，影的全名是冷枫影，有一次大家共同去练级，大家一边战斗一边聊天。后来，情就成了主人在游戏中的妻子。
那时我不真的能了解，现在我有些相信了，看着她快速地说话和发出各种表情的样子，一刹那我有种她是有灵魂的错觉。我记住了她的名字，饭饭。
然而我知道，那张完美没有生气的脸，我心动又心痛起来：她只是个游戏角色，她每一个动作都是外面某一个女孩所授予的，而我却是如此尴尬的存在，我应该爱上一个门当户对的代码还是试着探究虚拟以外还有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杀了很多怪而且他们每人都升了很多级，红颜早已经拿着乌金三叉戟兴奋地冲刺有时竟忘记使用魔法。
我第一次没有在心底计算时间，周围的一切仿佛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好在我唯一担心的泡泡拥有自愈再生的技能使我亦无须牵挂，从开始起我就把所有的思想用来阅读传递与玄彩蛾饭饭的对话。
“小心，饭饭你的血不多了。”
战斗已经开始是不能给自己加血。我一下子慌乱起来，早知道就不听红颜的大话把他们带到六层里来，明明他们无法承受怪物如此强大的攻击。
“嘭――”捂着胸口沉闷的疼痛我回剑斜刺在蝙蝠头领身上，逼得它逃窜而回。刚才眼见一只蝙蝠向饭饭袭去，我不顾一切地飞身到她面前替她挡住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谢谢你，笨鸟。”我晕，虽说不介意饭饭怎么称呼我，但也不用偏学红颜那小子叫我笨鸟吧？
“不用谢，为人民服务是党教育我应该做的。”
“小梦你真的不用谢他，他是我们这里最BT的会自动保护最弱的那一个，游戏设定而已。不过话说回来，笨**怎么学的反震？”原来还有这一说，怪不得当时只是一想不要她受到伤害就真的替她承受那一击。
但那一剑却不应该的，或许这些菜鸟们不懂可如果被游戏公司发现我肯定自身难保。突然我竟有一种对死亡的恐惧，一直以来我以为我什么都不介意的，我以为我的存在只是个巧合所以就算让我马上消失也是必然的，然而现在我开始不舍了。
第二次攻击即将开始，我收起思绪正视最后一只活着的怪物，那只袭击饭饭的蝙蝠头领。一道刺眼的凶光从它的眼里射出来，竟带着一些临死的不甘愿。继续收起疑惑，众人里我敏捷最高应当第一个作出动作，就让我来解决你吧，卑劣的偷袭者。
“你终于来了。”就在我的剑刺进它身体的一刻它突然开口说话，“我不想死，但我必须完成我的使命……”伤害1025，又一次必杀，未等它说完就死去。一种莫名的力量透过手中的剑传入我身体，冰冷的气息带者刺痛把我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冲击一遍，虽然我只是代码，却感受到那些符号错位般的疼痛。
“你得到了邪恶金莲花的花瓣。”忽略了系统提示，也不管主人通过我在和他们说些什么，深深地沉浸在片刻前战斗中――和我一样在游戏中拥有生命的蝙蝠，它奇怪的话和它死后给我的神秘力量，它的使命是等待我让我变得强大，那么我的使命又是什么？
我不敢再想下去，就算我已经接受自己只是别人游戏中一名角色的事实，但我无法再相信自己被卷入另一场安排好的剧情里。
“好奇怪，为什么系统说我和邪魔歪道打交道还扣除了我两点的善恶点数？”这时我听见红颜的话，“我才升到30还没有善恶点，这样岂不是变负数了？”
“管你是不是负数，速度点，我的双倍经验时间不是和你聊天的。”一名队员提出抗议，众人集体响应。
看来所有的人只有我一个发生变化，连主人也没有察觉。
“大雁塔有第七层吗？”饭饭好奇地问。
“没有，不过有个顶层，上面什么都没有。”
“上去看看好吗？”
“没问题。”“红颜你就再走一段。”“可以。”我暴汗中，红颜只是多说一句话就引来无数抵抗，而美女的半点好奇竟受到那么多人无私地支持。
“世风日下啊。”主人在好友里面向红颜发去一个消息。“是啊是啊，他们真是有异性没人性，还是刺最英明。”“不过话说回来，上去一下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谁说什么都没有，还有个镇塔之神嘛，是干什么用的？”饭饭继续好奇。
“镇塔呗，看名字就知道。”红颜无谓地回答。
系统提示：你们的队伍已经向镇塔之神发出挑战……
“红颜你做了什么？”“是啊队长，别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
“没做什么，我只是点了镇塔之神的名字，就这样了，以前我玩老区的时候从来没发生这种情况。”
已经不能再说什么，30秒的准备时间所剩无几。还是我第一个。一种奇怪的感觉传来，我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剑身已经变成黑色，从身后的包裹也相应的震动。邪恶金莲花的花瓣：任务物品，不可交易不可丢弃，增强愤怒值增大伤害值……
眼见队友们一个个惨叫着倒下在身边，宝宝们争相逃窜却都难免一死，最后站着的惟有我和小鱼。“又只剩我们并肩作战了。”我在心里想，无法退出也不想退出更不能退出，因为主人根本还坚持着。
战斗终于结束，申时，又到下面怪物刷新的时间，这时候队伍却烟消云散了。一连串系统消息占满了屏幕：由于一支年轻的玩家队伍挑战镇塔之神成功，大雁塔即将在十五分钟后倒塌，希望所有的在塔内的玩家马上离开。
系统：为了重建大雁塔，唐太宗诏告天下召集具有高建筑技能玩家……
系统：由于某玩家学习运用黑暗力量，危及苍生，天界即将派出众神下凡除魔卫道……
系统：服务器自动升级功能启动，所有玩家请于30分钟之内离开游戏……
“大哥，我杀了镇塔之神。”“毒，我杀了镇塔之神。”
“到底怎么了？”接到我消息以后所有的人聚在了一起：情，影子，毒，还有毒的老婆――影子在游戏里另一个妹妹冷飞燕。
“不知道，我们上塔顶的时候还没什么不同，突然就挑战镇塔之神了。”
“然后你们真的杀了镇塔之神？”燕嫂子充满怀疑地问，“你是和什么样的高手组队？”
“其实，应该说真正杀了镇塔之神的是我一个人，除了红颜30级外其他的队友才20左右。他们在战斗不久都被那个神秒了，最后只有我和泡泡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不挂，而且我的攻击力出奇地高，每下都是2000多的伤害。”
沉思片刻，影子终于开口：“刺，打完之后你有没看看得到了什么东西。”果然是商人，第一个想到的是收获。
“没有，背包里的东西都是以前的。不过有一个东西很奇怪，叫做邪恶金莲花的花瓣，是上顶层之前得到的。”
“邪恶金莲花？”影子说，“我想起《梦幻》里有一个终极任务，就是找到金莲花然后唤醒迷失的五个取经人让他们取得真经拯救世人。会不会与那个有关？”
“邪恶金莲花的名字这么BT，说不定是唤醒魔王之类东东用的。”毒接着说，“刺，你打开任务栏看一下，没准儿真是什么隐藏任务。”
“好的。”我停下来，我可以感受到主人在外面的操作，一大片文字一记忆的形式涌进脑海，“……持信物邪恶金莲花前往傲来**果山水帘洞寻找孙悟空成为孙悟空的继承人，带领众妖魔对抗天界。”
“强。”“NB。”“无语。”
“还有另一个附带任务。”我说，“红颜他们在被杀死后困在地府没办法还阳，必须要我去救他们。”
“那现在怎么办？”还是情最先提出了疑问，“二十分钟后游戏就要关闭了。”
众人快速地商议，最后决定先由我一个人飞往傲来国完成这个任务，其余的人处理各自的事情并准备药物等以备不时之需。
“您是否愿意成为孙悟空的继承人？我愿意/我只是看看。”站在大大王面前，它给我这两个选择。其实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切只在于我的主人是否愿意。
“我愿意。”
“当年俺老孙有三个最辉煌的荣耀：一是大闹地府勾销生死簿上猴族的名字；二是大闹龙宫取得如意金箍棒；三就是惊天动地的大闹天宫。要成为我的继承人，必须完成其中一个任务。挑战白无常/挑战龙三太子/挑战二郎神/我拒绝。”
“挑战白无常。”我想无论是主人还是我，都会毫不犹豫选择这个答案，因为要救饭饭只有杀了白无常直接放他们出来。
画面转换，孙悟空直接把我从山明水秀的花果山传送到阴深恐怖的阴曹地府，没有任何插曲直接进入战斗状态。
熟悉的感觉分别从手中剑和身后包裹里传递到我的全身，顿时充满了力量。终于明白，孙悟空为了紫霞仙子堕落成魔，所以邪恶金莲花所蕴涵的能量才释放着寒冷与黑暗。但我必须也堕落，既然孙悟空师父都可以，那么我也能为我爱的人倾力付出。
用后来毒的话我说当时我真的是侥幸，阴曹地府有一种专门克制大唐**弟子的必杀技“冤魂不散”，事实上我应该选择挑战龙宫，那样我的“斩龙决”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优势。“先成为孙悟空传人再说，到时候还怕师父不教武功，还对付不了小小的白无常？”那是毒的原话。
那时候我已经杀死白无常，他们全部赶到地府。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了，谁知道白无常挂掉以后又出来一个引路小鬼，告诉我饭饭他们被关押在空间之门背后一个未知的世界。
“进还是不进？”毒问。进肯定是要进的，只是我们都不敢确定那所谓的未知空间里到底有什么等着，况且我们都不知道一旦关闭服务器我们还没有回来的话，是不是从此就要在《梦幻西游》里面消失了。
“游戏嘛，不就是图个痛快，玩一些新鲜的东西。”大哥影子仿佛不介意地说。
“也不能这样讲。”我说，“毒和我在现实中认识，连累他我说声对不起就OK了。但是大哥，我们在游戏以外根本素不相识，还有情和燕嫂子都一样。”
“说什么网上网下，正因为在游戏里是兄弟我才在游戏里要为你两肋插刀。”
“大哥说得对，或许我们现实里一辈子都不可能见面，但游戏中却是最亲密的人。”
“还有我，”燕子抢着说，“我老公和你游戏内外都是兄弟，做嫂子的好说歹说要夫唱妇随吧。”
“刺，就别说了。”说着毒当即打开组队模式，“老规矩，我当队长，开阵冲进异世界，这可是只在玄幻小说里面出现的场景啊。”
“我要站在毒/刺旁边。”两个女生几乎异口同声。
空间门外五人排成一线，毒是队长在中间，两边分别是女孩，我和大哥站队伍的最外端。
“还记得吗？”我说，“上次就是这个队型，大哥吃燕嫂子的豆腐，站在那个位置说毒你的老婆好香啊。”
“就是就是，大哥是个超级色狼，才认识的时候总缠着问我是不是人妖。”
“还有啊，上次他要我妹妹做他情人，结果我妹妹当场退组，大哥发了好几封EMAIL才摆平。”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他们同时把矛头对准影子，毒也忙着说话忘记了把队伍带进那个黑色的空间之门。
“话说回来，要是没有这个任务，我们现在站在一个未知的门前，最希望门的那边是什么？”情提了一个问题。
“我希望是龙族的宝藏，让我成为《梦幻》里最有钱的商人。”看都不看也知道是大哥。
“我希望得到一颗仙丹，狂升二百级。”说话的是毒。
“我希望有一个世外桃源，可以让我和老公在里面隐居，他说他喜欢女孩我喜欢男孩等我们的友好度到了2000就生一大堆娃娃。”嫂子很迷恋毒，曾说是喜欢这样一个英雄，虽然只是在游戏。
游戏，我又想起我原来身在游戏。“刺，你的愿望呢？”
我也认真起来，想听听主人的理由：“我啊，我也不知道想要什么。金钱，权利，力量或者爱情好象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玩过很多网络游戏，每次都很容易沉迷每次好多朋友都说我堕落其实他们不知道，只是因为现实中太多挫败太多不敢面对的东西，才逃避到游戏里。”
“刺，我记得你说过：生活他们的生活，快乐虚拟的快乐。那时候他们都骂你无可救药了，你就天天上网，写字。”
“嗯，那段时间，我把你这个全班第一名也拉下水，陪我通宵，教会你抽烟。毒，对不起。”
“是兄弟就别说这个，恶心。”毒一连发了好多夸张的呕吐的表情，“等了这么久，我的善恶点数终于下降到零了。”
“仙族下降的就是慢，我早就是负数了。”大哥不屑地道。
“你们在说什么？”我问。
“看来就你不知道了，系统说我们结交邪魔歪道，扣除我们的善恶点数。”燕子解释道。
“我就好了，反正本来就是魔族，才不管别人说我恶不恶。”情笑着说，她是个骨精灵，魔族。“最惨的是二哥毒，仙族的善恶点是负数真不晓得以后会不会准你上天庭。”
“那又没关系，你不晓得西方的天使正是因为堕落才强大吗？刺，要是天界不收我，我就跟你这个魔王混好不好？”
“那还用说，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要是刺敢不收我们，我就休了他。”
他们还在谈论的开心，好象根本忘记了眼前的空间之门。或许――我突然这样想，或许他们正因为未知，才更加留恋现在的世界和感情，才想多呆一会。我不了解，这不是一场游戏吗，有什么看不开，大不了从头再来，连我这个游戏角色都知道。
我还知道我不是看开，我只是死心了，虽然可能我死后就从此消失，但禁锢在这里面本身就如同死亡。只不过不小心有了灵魂，不小心多些思想与回忆罢了。
我是羡慕他们的，无论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的感情，那样真挚仿佛可以触碰得到，当他们相互斥骂着说谢个鬼我们是兄弟的时候，我竟然忘记动作了。代码的感情，就是符号的波动吧。我想。
我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小鱼，你会陪伴我吗？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那我们再一次并肩作战吧，游戏的世界不是他们人类可以真正理解的，让他们继续他们的爱情，而故事就由我们来创造。
“刺，你在干什么？”“刺猬，为什么退组？”“刺，不要走。”“刺。”
他们的声音被抛在脑后，在进入空间之门的前一刻我说：“再见吧，我最亲爱的朋友，再见这场游戏。”我只是一个游戏角色，拥有三分钟非正常断线的生命，只要主人在三分钟内进入游戏我就再也不能挣扎。
不过这一次我不担心了，这一次我切断自己全部与ID的连接，我的生命就是此刻拥有的全部――以后的时间再与玩家无关。更重要的是，三分钟以后服务器即将关闭，那时候主人便无法进入了。
我不知道以后是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常常这样想，我的生命本来就来得意外，我本身就从不属于自己。我知道那种想法叫消极，我却不敢奢望像真正的人类玩家一样在游戏里追寻自己想要的幸福。
他们是在现实中无法实现，于是选择游戏里来延续。而我一开始就出现在游戏，如此我要延续的东西注定在我无法触及的游戏之外了。
我突然很怀念过去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在过去了几百个游戏时间的日日夜夜以后，在我踏入黑暗的一刻曾经的时光反而更加明亮清晰无法抹去。
我想起很久以前我的一个梦，当主人第一次从游戏中退出我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渐渐消失，紧紧地搂着小鱼我以为从此我就再也不会见到阳光了。惊恐中慢慢的平复，慢慢地沉沉睡去。我梦见了阳光，梦见一片大海，就像我出生的城市外面那片无际的东海。
蓝色的天，蓝色的海。我的泡泡小鱼浮在海面，我就躺在小鱼身上，感受着阳光，倾听着海浪，任由洋流把我们带向远处漂去……
那是我唯一的梦。
后记：那天进入游戏，发现角色“刺鸟”莫名消失。登录《梦幻》官方网站，最醒目的赫然是前几天游戏发生变故导致服务器关闭升级的时间里致玩家的的道歉书以及对ID4444444以前的玩家一些相关补偿的承诺。
另有电子邮件一：小军，服务器今天新开，我的帐号正常，顺便进了你的发现刺鸟被删号了，原来上次你说退出游戏是真的，这样也好，带你进游戏被朋友骂我连累你堕落的罪名总算得以沉雪。高兴中，找老婆打怪去。松。
邮件二：刺猬，毒说你删号了，我有些怀疑。听说服务器升级的时候很多玩家掉钱掉装备还有人被删号，我相信一定是这个原因。我们其他几个人都没事，也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去找游戏公司领一笔赔偿先，然后大哥带你重新练。上次的话我当一个屁给放了，游戏中等你，不见者死无全尸。影。
邮件三：刺，我命令你马上回游戏，被删号的事大哥已经告诉我了。999的友好度没了不要紧，一切从头开始，等1000了我们去结婚是你说的。但如果不来，我先自杀然后再杀你，还要带着新BF找你要青春损失费。你的LP，情。
……
邮件四：笨鸟，谢谢你，虽然这一切你并不知情，但我却真真切切看见那个名字叫刺的笨鸟为我不顾一切，还说他爱我。
昨天我特意去读了刺鸟的故事，不像红颜说的用仙人掌扎自己的笨鸟也不想你说的那么伟大很深沉，读完了我竟没有感觉。突然想起哥哥说梁山伯不会为罗密欧的故事感动，我也是。
“而当我们迎向最深刻的痛，我们知道我们将无所畏惧。因为，惟有经历着最深沉的痛楚，才能换取最美好的事物。”刺鸟的物语，是那样说的吧。
谢谢你，笨鸟，虽然你听不到。
以后我都不会再玩《梦幻》，过几天开学我就要去念高中，我答应妈妈要认真读书考大学的，所以不常玩了你不要想我噢。
再见，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但你又不懂，你不是真的笨鸟所以我就不说了。早安吧。饭饭。
……
系统提示：您有一封新邮件……寄件人：？？？……
今天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先是游戏角色被删，接着一票人指责我退出游戏，最奇怪是饭饭，现在还来一个没有寄件人的EMAIL。我轻笑着摇摇头，点开最后的这封信，“一念之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