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残月。冷风。
温度从身体疾速流逝，意识完全消失之前我又听到玲珑那声幽幽的叹息。
黑暗中，仿佛玉碎……
“悠悠，你听过玉碎的声音吗？”
“没有。”
“永远不要让玉破碎，因为听到玉碎的声音会很伤心……”
“玲珑，我不会听到的，我也不会让你听到！”
小时侯经常做着一个梦。
玲珑，你还记得吗？我经常给你描述的那个梦。
梦境中，所有的事物都很模糊，眼前只有散发着湿润的泥土味道的大地，蚂蚁和昆虫在眼前悠闲地爬行，花儿在风中摇曳……就象躺在地上的视角一样，看一切静静地发生着。
每当我说起这个的时候你总是忧伤地看着我。
玲珑，你说过梦是对未来的预示，梦境会在特定的时间变成现实。
那时的我总是不屑一顾地轻笑，可是等我相信的时候，已是梦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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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相遇，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
一把铁剑一身薄衫，自信满满地只身到长安投身大唐官府，却被都城的繁华惊呆。
走出程府，人生地不熟地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唐国境，饥肠辘辘的我却又被山贼们盯上。
被山贼一顿痛殴之后，我奄奄一息地半躺在树下绝望万分。
这时，玲珑出现了。一袭翠绿的缎裙，一条飘逸的白沙，一个温柔的微笑……
治愈之术犹如春风一般缠绕了全身，伤愈的我却迷失在她似水的笑容里。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看到我已经无碍，玲珑便同我一道坐在树下。
“悠悠。昨天刚20岁。”我开始吃她给的包子补充体力。
“呵呵，是么？你是官府的人吧，愿意做我的闭门弟子么？”
我手里拿着半个啃了大半的肉包子，嘴里含着还有没来得及下咽的肉馅就开始使劲点头……
每天，完成官府和老程家的任务之后，我都要来找我的小师傅——玲珑。
晴天、雨天、阴天、雪天……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跟在她的旁边，都是幸福！
要知道和那个满脸胡子拉茬还总爱骂人的粗鲁大叔比起来，能做玲珑的徒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战斗的时候我就站在玲珑的旁边，稍有间歇一侧目便能看到她婀娜的身影。
有时傻傻的我被妖怪打成重伤，玲珑总是一边严厉地教训我，一边又心疼地给我疗伤。
休息的时候，我经常躺在草地上仰望坐在我身边的她。幸福的感觉就象阳光一样暖暖地笼罩全身。
我也会在队伍里调皮，常常**地惹得她哭笑不得，直骂我是个坏家伙。
若是由我结束战斗，她会愉快地微笑，有时还会轻轻地拥抱我一下表示鼓励。
其实我真的好喜欢看玲珑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好美！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一直微笑。
北俱。极寒之地。这里永远没有春天。
玲珑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说她喜欢这里，永远都是白雪皑皑，永远都那么干净。
我痴痴地望着她，站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那么地美丽圣洁……
那一刻，我第一次明了我生命之中最需要守护的是什么！
我并不了解玲珑，关于她的一切我从没有问过，她想说自然会说。
只是在她身边平静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忧伤，玲珑的忧伤……
我努力地练功，学习着各种战斗技能。盼着出师，盼着自己能独当一面，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独自在北俱修行的那些日子，我结识了好兄弟洛涯。我们一起练功杀怪，一起训练召唤兽。
闲暇的时候便和他提起玲珑，话语中满是爱恋。洛总是笑着说，你已中毒。
是的，我已中毒。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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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很亮，风很凉，美好的一切消失太快……
出师，代表着独立，我将要独步江湖。对此我很是兴奋！
黄昏的出师仪式过后，我满怀喜悦地拥抱玲珑。
我想告诉她，从今以后我的身上就有了她的烙印，任谁都无法摘取！
我想告诉她，从今以后我的奋斗目标全都是为了她，任谁也无法动摇！
我想告诉她，从今以后悠悠的全部依然属于玲珑，今生今世直到永远！
只是我的兴奋在看到玲珑愈发忧郁的眼神之后开始冷却…………玲珑，你不为我高兴么？
那夜，玲珑拉我到观星台上，亲手为我戴上了一块洁白的龙纹玉佩。
没有理会我的诧异，她转过身仰望星空， “悠悠，你听过玉碎的声音吗？”
“没有。”看到她忧郁的神色，我心中有些紧张。
玲珑停了一会回身望着我，依然满眼的忧伤：“永远不要让玉破碎，因为听到玉碎的声音会很伤心……”
我怔了一下，马上回答：“玲珑，我不会让它碎掉的，用我的生命保证！”
“那样很好，记得你的承诺，悠悠！”她微笑着转身，眼中似有泪光。
微风吹过高台，给夏夜带来些凉意。
我走过去站在玲珑身后，伸手把她带入怀中轻轻拥抱。怀中的人儿稍显紧张，身子僵硬了一下，但是随即便柔软下来。
“玲珑，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我好么？”想到她忧伤的眼神，心中不由疼痛。
“悠悠，答应我，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冲动。你已出师，挂着我的名号在江湖上行走就一定要时刻谨慎。”
我轻笑道：“师傅放心，徒儿无论走到那里都会谨记您的教诲！我怕调皮了再被你打呢~”
玲珑闻言并未做声，我刚要发问，只觉手臂上落下一滴湿润，怀中的玲珑在颤抖。
“玲珑？”我扳过她的身子，发现玲珑的脸上已满是泪痕。
“玲珑……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么？还是我那里做错了？你…别哭…你一哭我……”我手足无措地想替她擦去眼泪。只是那泪水越擦越多，我的心也越来越疼……
再次拥她入怀，听她在我怀中低声饮泣，泪水湿透衣衫灼痛我的身体。
“我的师傅把我许配给了一个大唐官府的人……师命难违……”
不知过了多久，玲珑的声音幽幽响起，在我耳中却如惊雷！
我顿时呆掉，脑子里“轰”的一声之后就是一片空白，心如胸前的玉一样冰凉……
你不言，你不笑，我的世界一片滂沱……
送玲珑回家之后，我也转回到我的小屋。那是她为我准备的出师礼，一个家。
可是现在，这是怎样的一个“家”？
没有玲珑的声音，没有玲珑的微笑，没有玲珑的温度，没有玲珑的味道。
我开了坛女儿红来到宠物仓库，倚靠着赤月狂饮不停。可怜的赤月被酒的味道熏的直打响鼻，只好无奈地用前爪捂好鼻子。琥珀似乎也察觉出了什么，不再像往日般调皮胡闹，乖乖地蜷在我的怀里直到我昏睡过去……
玲珑，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有你的痕迹啊！！
拜师那天，你把像蛋黄一样可爱的琥珀送给我，让我护身。
衣橱里所有的好装备都是你在带我战斗之余一件件放在我的包袱里的，现在那个衣橱已经无法全部盛下它们。
赤月是你早早为我准备好的一头麒麟兽，我刚能驾驭一些高级宠物你就把它带来给我。
你教导我处世之道和待人接物，现在的我彬彬有理，朋友兄弟越来越多。
我今天终于出师了，头上顶着“玲珑之徒”的称谓却失去了你！
从今后，将要和你日夜厮守的人，不是我！那个人该是何等的幸福、何等的荣耀……
我真的嫉妒，嫉妒得发狂！！
没有玲珑的日子里，我开始努力赚钱，拼命的练功学技能。
玲珑给的龙纹玉佩我每天都贴身紧挂，然后麻木地跟着朋友或陌生人一起去捉鬼封妖。
只是每次由我结束战斗，习惯性用兴奋的眼光望向身边时，那里的人却已不再是她……
“悠悠，你的血！！注意你的气血！”基本上这是洛洛每天必喊的。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般不是他已经帮我补满就是已经结束战斗了……
捉鬼时，经常因为同队医生的疏忽让我伤痕累累甚至奄奄一息，赤月和琥珀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我说兄弟，你练功的时候就别用横扫三军了！！”洛洛对我万般无奈。
我只是轻笑，那又如何？谁在乎？有谁在乎？！
天很高，你很高，我的忧伤很高……
我再次来到观星台，倚在大理石的护栏上遥望星空。
想起那晚你的话语，我掏出胸前的玉佩细细抚摩。
却不禁又忆起关于你的种种，眼中酸涩难忍，闭眼任那行温热流下脸庞……
我爱的人，终将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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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局的镖师不肯让我押镖，因为我眼神迷离，浑身散发酒气。
酒店的小二和我相熟，总是告诉我一些强盗的窝点，让我去抢劫强盗。似乎这也没什么不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杀人者亦被人杀！
一次次疯狂的杀戮，一次次血腥的掠夺，我在一周内积攒了一笔可观的财富。那些沾染着鲜血的宝物在市场在当铺，都被兑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那么干净诱人……
回到家，这些白色的银锭被我当成训练宠物的道具，扔的满地。
管家看着直摇头，我想他活这么大岁数也没看过这么糟蹋钱财的人吧？
佣人**每天都噘着嘴嘟囔我这个不讲卫生的主人，抱怨着整理工作的辛苦。
我经常对他们说，我拿回来的钱的东西他们随便使用，因为像我这样的人今天能回来，也许明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就在我行尸走肉地每天进行着机械的杀戮活动时，一个偷听到的消息让我顿时惊醒！
“大哥，听说龙凤双佩的持有者是普陀的人？”
“是的，那是个叫“玲珑”的女人。听说下个月的十五她会和一个大唐的人成亲。”
“呵呵，那正好！咱们也去“道贺”吧！哈哈哈哈！”
“恩，下月十四号，你去叫兄弟们到国境这里集合，记得都穿上得体的衣服，最好是大唐的服装，这样混进去更容易！”
“是的，大哥，小的这就去通知各地的弟兄们！”
“好好干，这次咱们要送大唐和普陀一份大礼啦！哈哈哈！！”
听到这里，我收起宝刀默默地消失在黑暗中。
龙凤双佩？！难道……
我从领口掏出玲珑送的玉佩，洁白的玉璞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细腻的纹路一看便知是出自高人之手。
那强盗头子说是“龙凤双佩”，想必那只凤佩还在玲珑那里！
那么……玲珑把本为一对的玉佩送了我一半，难道说…………
想到这里，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心脏因为那些兴奋的想法狂跳不止。
为了心底那个还未确实的念头，我不顾一切地飞奔在去玲珑家的路上。
冰冷的月光再也无法冷冻沸腾的血液，我潜行的身形显得从未有过的矫捷！
近了……近了……熟悉的小路，熟悉的景色，熟悉的门窗。
我屏住呼吸悄声站在玲珑的窗前，那盏油灯让我知道她还没入睡。
我不敢像往日一般敲门。毕竟夜已深，孤男寡女更惹事端，她还未嫁……
也许是紊乱的呼吸暴露了我，又或许是我狂乱的心跳惊扰了她。
“谁？！出来！”玲珑低声呵斥。
知道无法继续隐藏下去，我用石子打灭了油灯，翻窗入室。
就在我双脚还没落地的刹那，一道白光笔直地袭来，那是九天仙绫——玲珑的武器。
跟着师傅许久，识得她出手的习惯，我身型一侧，右手迅速抓住了白绫的另一端。虽然熟悉她的手法，但是攻击的力道和从白绫上传来的内力依然震麻了我的整条胳膊。
“玲珑，是我！”我不敢再胡闹。（还没表明心迹就死在心上人手里，岂不冤枉？）
“悠悠？”她一惊，急忙收回力道，白绫也立刻柔软下来。
我松了口气，望向白绫那端的身影轻叹一声。
“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么？直接敲门好了，这么胡闹，你知道么你差点被我打伤！！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爱玩……你让我怎么放心你啊！悠悠……你做什么？？”
趁着她对我絮絮叨叨的时候，我一点一点拉过她缠在我胳膊上的白绫，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在我的怀抱范围之内了。
借着从窗棂透过的月光，我终于看到那个让我日思夜想的面庞，那个无论白天黑夜都会在我脑海在我心中出现的面容。
我痴痴地望着她，抬起右手轻抚她洁白光滑的脸颊，嘴中喃喃念道：“玲珑，这些日子你还好么？我好想你哦……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难过！”
玲珑也许是被我的唐突吓到了，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生活很痛苦，杀戮很痛苦，没有你的每一天都那么痛苦……我常在想，不要出师就好了，永远在你的左右，永远永远……我知道这样想很堕落，可是当我发现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比死还痛苦！”
玲珑上前一步，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别这么说，悠悠……我……”玲珑欲言又止。
我拉了她捂在我嘴唇的手，轻轻地吻着。玲珑顿时羞红了脸，想要收回手臂，却被我拉得更紧。把她的柔荑放在我的左胸，我深情地凝视着她的双眸说出我一直压抑着的感情。
“玲珑，悠悠的心里全都是你。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部都在这里，满满的！你不在身边，我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呼吸和想你！你不在的日子里，思念让我面目全非！不要再离开我，玲珑！”
“悠悠，我即将成婚，怎么能陪伴你一辈子？再说，师徒之恋是不允许的，世人的评论会毁了你我。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地毁了自己的前程啊！”
“我的前程？是啊…那个要和你成亲的人想必是前程似锦吧？门当户对，这就是你师傅看上的？她为什么不为你想想呢？！师徒之恋又怎样？最起码我们相爱！那么他呢？你既不爱他，何必嫁他？！”我近乎歇斯底里的低吼。
“胡说！你到底懂得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玲珑显然对我的胡闹生气了，她甩开我的手背过身不再看我。
“…………”挫败感浓浓地笼罩了我，让我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悠悠，听我的话，咱们毕竟只是师徒关系。我依然是你的师傅，你还是我最爱的徒弟，其他的不能乱想啊！”
“师傅……徒弟……龙和凤……也是师徒么？”
玲珑闻言身子一颤，仿佛被击中一般晃了晃。我赶忙从背后扶住她，顺势把她拉进我的怀抱。
温柔拥抱玲珑娇小的身体，贪婪地嗅着她发际的幽香……月光笼罩着我们，沉默让寂静在屋内蔓延，整个空间只有我们的呼吸和心跳在相互回应。
就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吧！就让我们这样永远相拥，直到世界末日……这一生便是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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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四。大唐国境。
银影寒光还在周身杂乱飞舞，惨叫和哀嚎不绝于耳。
我浑身上下已沾满鲜红，那些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血液。
金疮药已经用尽，内力大量的消耗让身体有些失控，不带赤月和琥珀的战斗确实很艰苦。
双眼被血水模糊，意识逐渐涣散……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厮杀的频率和刀锋的轨际……
洛洛，好兄弟！虽然我没忘记我们义结金兰的誓言，但是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你来解决。那么，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帮我好好照顾赤月和琥珀。
程师傅，原谅弟子的不孝！并不是我要蓄意辱没师门，只是我始终都是爱着她的，尽管我们的感情不被世人认可。
这一场战斗从黄昏持续到了凌晨。
当最后一批强盗落荒而逃的时候，我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树下。
身体的伤口已经不会疼痛，只是好累、好累……
我困难地大口喘息，却一口口喷出咸腥的血液……
四周那么寂静……和那晚一样的静……
那夜，玲珑就在我的怀抱啜泣；
那夜，玲珑轻轻吻过我的双唇；
那夜，我明了“爱”不是拥有而是永远守护……
明天，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吧？管家一定会把龙佩和贺礼一起送到她府上。
今天出门时，正在包装锦盒的管家对我说：白玉虽好，但是龙睛下多出一条暗红的细纹，仿佛泪痕。
玲珑，玉没有碎，它只是流泪而已……
不知道一身凤冠霞披的她会是怎样的风情？不管怎样，我的玲珑一定是最美的……一如我们初相遇。
玲珑，还记得吗？第一次的相见，也是在这大唐的国境，你微笑地向我伸手……
可是玲珑……我现在好累…好想睡……因为我仿佛已经开始做梦了……
散发着湿润的泥土味道的大地，蚂蚁和昆虫在眼前悠闲地爬行，月光下花儿在风中摇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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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角色：幽幽♂玲珑（舞天姬）
悠悠♂玲珑（剑侠客）
洛 涯 （龙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