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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足够小孩儿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也足够中年人变成不得不伏枥的老骥;足够我们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也足够让苏东坡跟他的发妻生死两茫茫;足够张起灵在青铜门里守一个轮回,也足够让吴邪不再天真无邪。十年,长安城酒店的小二卖出了多少宝图的秘密可自己依然在大堂迎来送往,肩膀上搭着白毛巾;酒店的老板又见过了多少围追堵截仇杀偷袭,我想他肯定精明圆滑老于世故因为他依然活得好好的;九重天上的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也每天被各种剧情烦得不行,恨不得下凡去也好省了这些个麻烦事儿。不过NPC再多毕竟有数,角色恒久远一个永流传,十年里梦幻中来来往往的玩家没人数得过来,我们都只记得自己见过的听过的经历过的,爱过的恨过的拥抱过的。而在接下来,我将用我自己的故事,在梦幻十周年的时候,博诸君一笑。
【关于姐妹】——我们说好不分离
在陕西区钟鼓楼这个服务器里存在过也还存在着一个结拜称谓,叫做“金兰之离尘双绝”。三四年前我玩着PT咪子玩着LG的时候我们是,三四年后咪子卖掉LG号重练HS小号我买了DF小号的时候我们还是。离别不曾离,尘世摒凡尘。双亦总成双,绝不相决绝。只是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现在的我们终究不如当年的我们那样姐妹情深,毕竟,在我的高中三年,我们失去了联系。不用问就知道,很多话只是童言无忌。
只是我依然会记得在我十三四岁的时候,有个姑娘可以在我受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有个姑娘爱跟我一起到处逛,粉色翅膀蓝色衣服白色头发,藏在蓬莱的桃花里让我找不到;有个姑娘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我们要一起玩到155一起去打服战,让全服人都知道离尘双绝。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我们如今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咪子,我最亲爱的姐妹,祝你一生平安喜乐。
【关于帮派】——你们牵挂的孩子啊,长大了。
我这人比较偏执,也比较懒,认定了什么就懒得改。所以我待在三年二班这个帮,一待就是四年。我把帮当做游戏里的家。
三年前与我并肩作战的人在三年后已经不在,三年前还是快乐光棍的家伙们在三年后已经成家有子,三年前天天挂在游戏上的人在三年后已经天天忙事业忙家庭偶尔才能冒个头打打招呼。自然哥说当年的小妹妹长大了,翠叔说过去的事情要学会放下,可我宁愿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每次上线都在帮里开开心心地打招呼说我飘上来了然后很多人亲热地说格格来了啊走我们去抓鬼去副本;每次帮战都带着副队冲锋在前,我会灵动点灯顶药出孩子,宝宝姐是全魔LG会凭着PT孩子玩尸体战,孤客会做着俯卧撑横扫破血,大烟会一直封时不时丢个特技,狼叔会一直飞机反正ST是可以躺着打的门派,就算实力与对方差距很大也要底牌尽出拼命拖时间,告诉主队我们顶得住你们快点上。而三年后曾经的队友只剩一人,帮派的管理也遇到了难题。管帮是一件很累又很烦的事,翠叔作为管事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可他也有自己的生活,现实与游戏的矛盾总是让人无可奈何。游戏人间说得轻巧,大多数人终归要成家立业结婚生子,脱掉锦衣脱掉彩果染成的橙黄橘绿,换上正装皮鞋高跟鞋睡衣围裙人字拖去面对生活。
但不可否认的是三年后的三年二班比从前的实力强得多,许多我从前不认识的人撑起了帮战的主力队伍,而他们也都是很有趣的人。惆怅哥玩得很专业,对PK很有研究;名君也很强,总是自称第一DT;魅力是个很靠谱的医生,跟第一DT名君并称第一HS;……而以前很多认识但不熟悉的人在三年后也渐渐相熟起来,比如翠叔,从前帮战偶尔跟我一队,也没什么言语,而现在是副帮主,指挥PK也头头是道;比如小学,以前基本没有交集,而现在成了我的固定队友兼队长,带队与扫出来的数字都很让人放心;……嗯,说起我现在的队伍,虽然还很不完善,指挥方面也就是我很捉急,偶尔还会发生高速的人或BB已经解了另一个人的封但是他自己又吃了个五龙然后被催眠的乌龙事情,但他们也都是很好的人,(呃主要表现为面对我糟糕的指挥没有吐槽或者愤而拒绝跟我一队…)我相信经过磨合,我们的实力一定会有更大的提升。在不久前我们曾经干掉了一队平均等级173左右的队伍,而我们的平均等级不到170并且我身为一个PT却十分脆皮,HS乔在当时葫芦慈悲双双没灵只能推出500+血,对方以暴力狂轰滥炸,我们俯卧撑无数次却依然坚持。在帮里的强队说不要撑了让他们上的时候,我们咬着牙无论如何都不愿放弃。最终,我们用自己的表现亮瞎了其他队伍的眼,我们证明了自己并非无用。
我问过很多人,他们坚持梦幻的理由是什么,而他们的答案也与我如出一辙——因为朋友。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男男女女前前后后,朋友让梦幻温暖而有生气。许多人说,网上的感情是假的,信不得,认真你就输了。可在我看来,游戏里的感情最真实,因为人与人居然可以在素未谋面不知就里的情况下倾心相交。排除了外貌家世等等一系列的干扰,虚拟的角色下有一个人最真实的模样。同样,如果你走进这个Q版的世界,你将有机会见到最真的情感。三四年前我在这里认识了师父,师兄,太子哥,宝宝姐,自然哥,大烟,幻想……他们拿我当妹妹,告诉我好好学习,告诉我这样那样。我还记得师父说过的机会成本,大烟说过的不要玩物丧志,太子哥说过的期待我的好成绩,宝宝姐说过的我是帮里的宝贝。如今这些人,除了宝宝姐自然哥夫妻俩还在玩,其他人要么卖号要么很少上。但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们,他们牵挂的妹妹长大了。他们给我的东西,是我在梦幻里最美好的记忆。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关于你】——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哥。我现在只能这么称呼你。距离我们的再次绝交已有46天,不知道这次我们还会不会在某一方突然的平淡问候中恢复联系。
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大雁塔外,当时我24级,粉头发红裙子的小DF。彼时我的PT号已有50多级,但不慎上当受骗被盗了号,以为找不回来了就换了个区重新练了一个,选择的是我最喜欢的骨头。你那时已经50多级了,蓝衣服金头发的龙太子,加我好友问我要不要当你老婆,说可以带我升级,并且等我35级的时候可以送我一只合适的牛头或者马面。现在想想那会儿你说的话跟逗狗似的,但我那时仅仅五年级,把游戏里的婚姻仅仅当做两个称谓连起来的一段利益关系,就应了你。我们在友好刚够1000的时候就结了婚,你送我一只带残月的30级青龙牙,我带到40多级还舍不得换。从此,我挂着你的娘子的称谓招摇过市,在队伍里有男的求婚时傲娇地淡淡地说一句“我有老公”。
六年级升初中的那个暑假,我们嘻嘻哈哈斗嘴笑闹,我当时其实依然不懂爱情是什么,可你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甜蜜的感觉。但后来你说,你有个大哥想要你的号来带女朋友,那位大哥很照顾你,他要你号你不能不给,所以要跟我离婚。其实我们当时已经要在另一个区重新练一对夫妻号,那时梦幻还没出改名系统,夫妻号的名字是很惹人羡慕的。我们的名字是你想的,你说,你叫黑夜星光,我叫白羽晶泽,黑对白,星光对晶泽,至于夜和羽就不知道了。可我当时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头,以为离婚就是分手,硬生生打出一句“那我就忘了你,忘了有这个号好了”。良久,你说,要想忘得彻底,最好连QQ都删掉。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一直如此无情。
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哭得撕心裂肺,后来冷静下来发现竟然是我无理取闹,不禁愕然又懊悔。你教会了我爱,然后离开。
2009年11月,我在上初三。彼时我几乎将你忘记,同时与一票论坛上认识的姐妹混得风生水起。可你居然又一次闯进了我的世界,从Q上问我是谁。这次你知道了我竟然比你小三岁,一阵无语。是啊,我们之前的感情,荒唐得很。而你的出现让我明白,我从未真正放下过你。正好你无聊要重玩个号,论坛上认识的好姐妹瞳子来帮我壮胆表白,我让她开了白羽晶泽号假称来我们区体验生活。对了,那次之后我就在本来的区练了个小号叫做白羽晶泽。在瞳子的一番八卦搅合之后,我哆嗦着手指牙一咬心一横打出那些表白的话,可你拒绝。我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好,屏幕上紫发蓝衣秋水落霞的舞天姬把不知所措掩盖在雍容之下。
之后我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认了你当哥哥,但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同学发给我一条短信,大意是如果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你会对我说些什么?我把它伪装成群发,单单发给了你。我以为你会如往常那样敷衍躲避,不正面回答,可你的回复让我瞬间痛哭出声:和你一起,走向毁灭。这辈子欠你的,活着不能还你,死了陪你。
你一直叫我傻丫头,小笨蛋,你也问过我,为什么。我说,世界上的事,只有愿不愿意,没有值不值得。你也说过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你家人的缘故。可纵然知道这点,我依然割舍不下。终有一天会有另一个姑娘为你披上婚纱,她有甜美的笑容安静的眼神,你会微笑着为她戴上戒指,在天地面前许她一生一世,而那个笑,兴许我今生都不曾见过。而我,就将会在那天的前夕,退出你的生命。我曾经希望2012就是世界末日,因为这样我就不用看着你牵起别的姑娘的手。
你说过的,你喜欢我,早在我高二的时候你就说过的。可我还是累了,因为我们的感情太不对等,而一个人长久地保持同一个姿势是会累的。我跟你吵架,跟你绝交,下定决心结束这段荒唐又没有结果的感情。但那是最痛的,痛到想要满地打滚说不出一句话。我需要靠抽烟和吃很辣很辣的东西麻醉自己。可还是有失去一半魂魄的感觉。2012年9月的一个夜晚我梦到了你,忘了是什么内容但我确信那梦里你在,于是格外安稳,第二天清晨我坐在床上对着对面的墙傻笑,忽然意识到你已不在,刹那间泪如雨下。
在2013的新年你突然发来问候,叮嘱我好好学习。我们就此恢复联系,我会在考砸了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求安慰,你会讲你当时高考前的事情。而在我大学开学的前几天,你说,如果可以重来,你一定会和我在一起,如果有下辈子,你不会喝孟婆汤,你要保留有关我的记忆然后寻找我。就像绛珠仙草欠了神瑛侍者一辈子的泪,我想我上辈子也欠了你的,于是这辈子大部分的眼泪都给了你。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觉得我要求的回应太多,可是你已经快21岁了,最多还有五六年你就会结婚了,也就是说我光明正大地跟你说话跟你撒娇的日子也就只有五六年了,可你知不知道,我原本想要的,是一辈子啊。
你寄给我的明信片很漂亮,让我想起马郁那首《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
”信箱出现一张美丽的明信片
翠绿的山脚木屋袅袅的烟
但我惊讶的却是背面
你熟悉的字迹竟已相隔多年
那一句话是你离开的玩笑话
搁在我心里灰尘堆成了塔
你就这样的拨开了它
在信箱前我已就是那个木偶
线等着你来拉
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像是陷入催眠的距离
我已开始昏迷不醒
好吧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你的誓言可别忘记
不过一张明信片而已
我已随它走入下个轮回里"
你给我的回忆,会温暖我余生的时光。但此生还如此漫长,漫长到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喜欢上一个人,就像现在喜欢你一样。
【关于妄想】——山色有无中
忘了是什么时候知道服战的存在的,但是自从知道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比想要踏入武神坛。当然那会儿还很幼稚,觉得满级了就是最厉害的了,和姐妹相约一起练到155一起去打服战,代表我们区站在最高的地方。可是渐渐地,我知道了等级并不代表一切,不管是155还是175都只是实力最基本的部分,而其他的部分我这样的屌丝学生是不可能办到的。我知道如果是我们区认识我的人知道了会觉得很可笑,因为我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差得太远,不过每一只丑小鸭心中都有一个变成白天鹅的梦想嘛。
可我还是想。自己不能打就跑去看录像听解说,从服战的操作里学套路学技巧。后来记者站给了我另一种实现这个妄想的机会——武神坛记者。在准备了两个多月之后,我在87联以记者的身份进入了武神坛专区,看到满大街的熟悉的各路大神时各种兴奋。直播很赶时间,很抓狂,但也很开心。直播完之后片片总是会说辛苦了,但我还真没觉得辛苦,只是觉得甘之如饴。我的情绪会随着比赛的情况大起大落,比如对于88联半决赛雄鹰岭对流花湖最后绝杀时的惊愕,对于87联桑浦山对世界之窗乃至蚩尤一路暴风骤雨狂敲猛砸的兴奋,等等。在此也立正感谢记者站,感谢记者站给了我用这种方式接近梦想的机会。
最后,用随手填的一首词来结尾吧——
长安繁华久,傲来海天空。蓬莱若隐仙客,不记桃花红。西梁明珠暗恨,此情还寄来世,仰首望飞鸿。大漠知风语,西天近九重。
十年客,忆春冬,展眉峰。且尽一曲,君惜此舞最惊鸿。临水落霞易映,红豆相思难传,绳缚谁双瞳。笔墨酬秋月,歌吹与春风。